中铁五局二公司九月底,百色大山的秋阳还带着几分暖煦。我随项目书记去工点核查农民工实名制。核查间隙,我抬眼望去,远处矮山上几株不起眼的树木枝头缀满青果,素来喜果的我忍不住向身旁的工友打听:“这是什么果子?”他憨厚一笑:“杂果咧!”我点点头,便在心底草草将它们归为“山中野果”,未多深究。
返程时,蜿蜒山路因施工陷入拥堵。百无聊赖间,车窗旁几株野树骤然牵住目光——它们高低错落,或粗壮挺拔,或纤细柔韧,无人打理却枝繁叶茂,青中透红的果实圆润饱满,像缀满枝头的绿宝石,在秋阳下泛着质朴的光泽。我推门下车摘下几颗,指尖触到微糙的果皮,恍惚间竟以为是未成熟的无花果。项目书记见状失笑:“这是茶果,不是无花果。刚才那工友说的是‘茶果’,只是带着湖南口音,你听岔了”赧然之余,忽然顿悟:这深山里的一草一木,都藏着我尚未读懂的学问。
时序流转,转眼已是十一月底。近日赴县城办事,车行途中,一片异样的洁白闯入眼帘——油茶花竟开了!那一片白茫茫的花海,似雪覆山峦,若云落坡谷,在微寒的风中轻轻摇曳,弥补了广西大山里不下雪的遗憾。花瓣洁白如玉,花蕊淡黄如星,一簇簇、一丛丛,开得那样静谧,又那样热烈。我凝望着,心忽然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。时间竟已悄然流逝如此之快!不过两月光阴,茶果已落,新花又绽,这一场无声的生命接力,在无人注目的山野间,默默完成着季节的更迭。
我忽然觉得,自己也曾像一粒茶籽,被命运的风携至这片陌生的土壤。初来乍到之时,看不清前路方向,辨不明周遭人事,甚至会因口音差异误解话语。但正是这山的沉稳、树的坚韧、果的实在,一点一点地教会我如何扎根——在晨雾的山野中穿行学会专注,在倾听异乡的口音中学会交流,在凝视风物的静默中学会发现。那些曾被忽略的平凡景致,那些初听晦涩的异乡话语,都成了成长路上的养分。
窗外,山风轻拂,花影微动。那一片素白,高雅而坚韧,不与桃李争春,不与菊桂斗艳,在深冬将至的山野间静静绽放,绽放得如此震撼。它们在寂静中积蓄力量,在平凡中彰显生命力,于无人问津处坚守本心,于时光流转中完成蜕变。这漫山茶花,哪里是寻常风景,分明是一堂无声的课:原来,最美的成长,并非轰轰烈烈,而是于寂静中坚持,在平凡中沉淀,终如茶籽破壳、茶花绽放,在属于自己的时节吐露芳华。
窗外,花事正盛。那抹素白如初雪映山,亦如岁月沉淀的初心。油茶花,正以它最朴素的姿态,铺展着生命的哲思——所谓生活的深意,从来不在喧嚣的追逐里,而在默默扎根的坚持中,在静待花开的从容里。
当风掠过花海,清香漫入车内,我终于懂得:每一次不期而遇的风景,都是时光的馈赠;每一段默默耕耘的岁月,都在孕育着下一场盛放。
单位:黄百铁路项目作者:邹松英编辑:陈传江审核:陶 醒 严若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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