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电力报WINTER冬藏田蜜 北风一紧,天地就收了架势,田野里再也看不见那逼人的绿意,只剩一些收割过的稻茬断茎,整整齐齐地排列在褐色的土地上,就像一篇写完的作业,墨迹已经干透,农人把最后一捆稻草堆到垛顶,拍拍身上的尘土,这个动作没有一丝遗憾,只有做完该做的事之后那种坦然。
这个时候,村庄才真正地安生下来,这种安静不是空空的安静,是满满的,家家户户屋檐下挂着红灯笼一样的一串串辣椒,一穗穗金黄的老玉米,墙角堆放着番薯,还带着泥土,这些都是土地交出的答卷,现在被好好地收着,最吸引我的就是家里那个很深的地窖,父亲掀开厚重的木板,一股混杂着泥土和各种蔬菜水果的气息扑面而来,我跟在后面顺着小木梯下去,地窖里光线很暗淡,连空气都是浓稠的,大白菜们挨着墙根躺着,萝卜也躺在沙土中休息着。它们已经从夏日的喧嚣生长中安静了下来,只是静静地守着自己的一点甜味,一点水分,等待度过一个漫长的冬天。
少年时的我,并不能明白这种沉寂中的丰盈,总觉得日子被拉得老长,很不舒服,我向往外面的热闹,向往那种喷薄而出、鲜亮的生活,直到很多年后,在所谓的“热闹”都市里奔波得精疲力尽,才在一个深夜突然想起老家那口地窖,想起那些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的萝卜和白菜,它们把所有的青枝绿叶都收敛起来,把生命力变成一口实在的滋养,这何尝不是一种大智慧呢?
古人说“君子藏器于身,待时而动”,这个“藏”字,并不是躲起来,也不是什么都没有,而是主动的积淀和积蓄,冬天的大地上,并没有死掉,只是深呼吸罢了,它把春华秋实的喧嚣都变成地底深处的寂静盘旋和舒展,如果没有这份看似孤单的“藏”,又怎会有明年破土而出的那一抹惊艳的绿呢?
人这一辈子大概也一样,总会有一段时间,像是掉进冬天的坑里,做什么都不顺心,往前看没有光亮,往四周看都是看不到头的静悄悄的影子,这时候急也没用,怨也解决不了问题,最重要的就是学冬天里的那些花草树木,把所有的锋芒都藏起来,把心沉下来,读几本没用的书,练一门陌生的手艺,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做,就这样静静地守着家人,把生活的根往土里扎得更深一些,这“藏”,是要把生命的元气一寸一寸地收进心里去,等到春天来了,才能爆发出更大的力量,冲破坚硬的土地。
窗外的梧桐树,叶子都掉光了,光秃秃的枝桠对着灰蓝色的天,像是一幅单色的水墨画。我知道,在我看不见的地方,树皮下面,汁液正在慢慢流淌,无数个小小的芽苞,裹着绒毛,做着开满鲜花的梦。
冬藏,本是一场无声的功课,它说生命的真正丰盈,不只是盛开时的光彩照人,更是此刻潜伏着看不见的积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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